谁促成了肿瘤治疗人财两空的悲剧 [复制链接]

4月18日，北医三院肿瘤内科医生张煜在知乎上以《写给我挚爱的国家和众多的肿瘤患者及家属—请一起呼吁，请求国家尽早设立医疗红线，遏制肿瘤治疗中的不良医疗行为》为题发帖，已故胃癌医院陆巍的故事进入公众视野。

标题被篡改为《北医三院医生揭露肿瘤治疗黑幕：患者人财两空，多因医生肆意妄为》后，文章内容在网络迅速发酵。新的标题搏人眼球，但把肿瘤患者人财两空的责任一股脑推到医生头上，显失公允。

人财两空，首先是患者和家属的选择。对癌症患者，尤其是晚期癌症患者，能完全治愈而不复发的情况只属于少数幸运儿，因病亡故是常态，从结果来看，都算是“人财两空”。广义来看，夸张点讲，人生的终点都不过人财两空。

原本，终末期癌症患者的治疗原则是“延长生存时间，提高生存质量”，现实里后半句话往往被有意无意地忽略，想尽办法延长生存时间变成了唯一目标，病患往往承受很大痛苦接受治疗。即便如此，花了钱受了苦，最后治疗效果不佳，没延长多久生存时间的例子比比皆是。其中的根本原因在于现代医学自身的局限性，对许多疾病和病症仍束手无策。医学界有个段子：

三分之一的病不用治自己会痊愈（自限性疾病），三分之一的病没得治，只有剩下三分之一的病需要治疗并且有办法治疗。

然而多数普通人无法认清医学的局限性，总是幻想着在自己尚未知晓角落里，存在可以创造奇迹的疗法。所以经常可以看到，许多家属医院，好几个最权威专家都说没有好的治疗方法，仍执着求医。如果是疑难杂症罕见病，四处访医碰运气，或许能意外识破病症，但对于已经确诊的疾病，这种求医策略非常不明智。世上无解之事，要远多过有解之事，这是人们应该学会接受的现实。

对于肿瘤患者，分型分期不大好的，医院诊疗技术较为薄弱，医院治疗。医院不放心，还可以医院重点科室求医。但医院重点科室最好的名医，也多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。即便顶尖医生也有盲点和疏漏，多跑两、医院，听听第二意见（secondopinion），属于正常的求医流程。

医院专家跑个遍，得到同样的“目前没有好的治疗方式”的专业意见，拒不接受，犄角旮旯里乱钻，死活要找个号称能治的人出来，这就超出了正常的求医流程。有些患者和家属的治疗原则是，不把钱花完绝不罢手，砸锅卖铁、倾家荡产也要治病，看完西医看中医，看完中医看江湖术士四处找偏方。我听说有人尝试过的偏方包括生吞蝌蚪，生吞蟾蜍，饮童子尿，以及许多更离奇的法子。

有的亲戚朋友还会冒出来祸害一番，推荐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的医生郎中，逼着病患及家属“去试试”，若不接受，到头来少不得埋怨“当初如果听我的，说不定病早治好了”。

在有钱可劲折腾、没钱也要借钱折腾的原则下，人财两空是必然的宿命。最好的结果是遇到激进的医生，把所有能用的方法试上一遍，更多的时候，则是遇到庸医乃至骗子，花钱买罪受，还缩短了生存时间。

很多时候，不用药不手术回家休息，或者姑息治疗，是专业医生根据患者情况作出的专业判断，也很可能是目前医疗水平下对患者最好的方案，但经常不被病患和家属理解，觉得病人被放弃了，被“判了死刑”。家属下跪求医生救救病人的情景时有发生。其实多数时候，不是医生铁石心肠不救治，是医生狠不下心骗人，给人以虚假的希望。让病人回家的好医生被斥冷漠，花言巧语的医生受到好评。